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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風(fēng)
至道紀(jì)號,元祀春正月,為審官院考績引對,天子曰:「天厭西蜀,歲薦饑饉,任失其人,枉政偷剝,民興怨嗟,構(gòu)孽肆暴。授命虎旅,殄滅兇逆。矧彼黔首,不聊其生,官人安民,朕意罔怠。寬則育奸,猛則殘俗,得夫濟(jì)者,實難其人。爾惟方直,歷政有績,邛僰幽遐,往理其俗,克畏克愛,汝其欽哉?!轨蠓钬拭烁裎髡?,夏四月二十有八曰:供厥職。噫!謀術(shù)庸陋,罔敢怠忽。豪猾抑之,賦斂乃息,存恤窮困,招綏流亡,杜厥剝削,宣揚(yáng)皇風(fēng)。間一歲而民弗克安,非郡縣之罪,偏將之罪也。有聽者孰不知,民心上畏王師之剽掠,下畏草孽之強(qiáng)暴乎?良家困弊,漸復(fù)從賊,庶賒其死,深可忿也。天子遠(yuǎn)九重,孤賤者憚權(quán)豪而不敢言。嗚呼!雖采詩之官闕之久矣,然歌詠諷刺,道不可寂然。某敢作悼蜀古風(fēng)詩四十韻,書于視政之廳,有識君子,幸勿以狂瞽為罪。
蜀國富且庶,風(fēng)俗矜浮薄。
奢僭極珠貝,狂佚務(wù)娛樂。
虹橋吐飛泉,煙柳閉朱閣。
燭影逐星沉,歌聲和月落。
斗雞破百萬,呼盧縱大噱。
游女白玉珰,驕馬黃金絡(luò)。
酒肆夜不扃,花市春慚怍。
禾稼暮云連,紈繡淑氣錯。
熙熙三十年,光景倏如昨。
天道本害盈,侈極禍必作。
當(dāng)時布政者,罔思救民瘼。
不能宣淳化,移風(fēng)復(fù)儉約。
情性非方直,多為聲色著。
從欲竊虛譽(yù),隨性縱貪攫。
蠶食生靈肌,作威恣暴虐。
佞罔天子聽,所利唯剝削。
一方忿恨興,千里攘臂躍。
火氣烘寒空,雪彩揮蓮鍔。
無人能卻敵,何暇施擊柝。
害物黷貨輩,皆為白刃爍。
瓦礫積臺榭,荊棘迷城郭。
里第鎖苔蕪,庭軒喧燕雀。
斗粟金帛市,束芻羅綺博。
悲夫驕奢民,不能飽葵藿。
朝廷命元戎,帥師蕩兇惡。
虎旅一以至,梟巢一何弱。
燎毛焰晶熒,破竹鋒熠爚。
兵驕不可戢,殺人如戲謔。
悼耄皆麗誅,玉石何所度。
未能剪強(qiáng)暴,爭先謀剽掠。
良民生計空,賒死心隕穫。
四野構(gòu)豺狼,五畝孰耕鑿。
黔首不安堵,炎如居鼎鑊。
出師不以律,馀孽何由卻。
鄙夫熾蜂蠆,寡術(shù)能籠絡(luò)。
邊陲未肅清,胡顏食天爵。
世方尚奔競,誰復(fù)振蹇諤。
黃屋遠(yuǎn)萬里,九重高寥廓。
時稱多英雄,才豈無衛(wèi)霍?
近聞命良臣,拭目觀奇略。
大化不自言,委之在英才。
玄門非有閉,苦學(xué)當(dāng)自開。
世上百代名,莫遣寒如灰。
晨雞固自勉,男子胡為哉。
胸中一片地,無使容纖埃。
海鷗尚可狎,人世何嫌猜。
勤慎君子職,顏閔如瓊瑰。
刻薄小人事,斯輩真可哀。
放蕩功不遂,滿盈身亦災(zāi)。
將心須內(nèi)疚,禍福本無媒。
天地有至私,劉生與英氣。
學(xué)必摘其真,文能取諸類。
叫回堯舜天,聒破周孔耳。
通塞不我知,要在歡生意。
居危不茍全,憑艱立忠義⑴。
歸國有賢名,天子聞之喜。
倒海塞橫流,掀天建高議⑵。
冒死雪忠臣(證楊業(yè)忠赤,為奸臣所陷。),讜言警貴侍(重指中貴弄權(quán)。)。
四海多壯夫,望風(fēng)毛骨起。
如今竟陵城,榷司茶菽利。
鶴情終是孤,仁性困亦至。
勞勞憂眾民,咄咄罵貪吏。
方期與叫閽,此實不可棄。
如何不自持,稍負(fù)纖人累。
酣歌引酒徒,亂入垂楊市。
狂來拔劍舞,踏破青苔地。
群口咤若奇,我心憂爾碎。
請料高陽徒,何如東山器。
請料酒仙人,何如留侯志。
去矣劉跋江,深心自為計。
⑴ 仕江南偽主,指斥奸佞曰:果信是人,國將亡也。
⑵ 治黃河有功,議邊將不才,廷辨大臣阿諛。
圣皇憂越人,與之求良牧。
韓侯簡帝心,受詔荒東服。
再拜陳苦詞:臣生非碌碌。
未得滅匈奴,雖榮亦為辱。
戎丑方款盟,宸恩倦兵黷。
難展窮北威,遂作東南福。
況有重慎資,足致奸巢覆。
況有明恕懷,可使夷人伏。
行歌煙靄空,坐嘯江山綠。
無憂報政遲,只怕徵還速。
他日遺遠(yuǎn)書,幸勿忘蘭菊。
人之相知須知心,心通道氣情轉(zhuǎn)深。
凌山跨陸不道遠(yuǎn),躡屩佩劍來相尋。
感君見我開口笑,把臂要我談王道。
幾度微言似愜心,投杯著地推案叫。
此事置之無復(fù)言,且須舉樂催金船。
人生通塞未可保,莫將閑事縈心田。
興盡忽告去,挑燈夜如何。
彈琴起雙舞,拍手聊長歌。
我輩本無流俗態(tài),不教離恨上眉多。